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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人天生會為了希望去不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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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這句話, 秦硯轉臉看向傅岳庭。

“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。”他說,“讓你參加舞會的人,不是我。”

傅岳庭說:“我知道。但你既然願意幫他, 不如索性就幫到底。”

秦硯沈默片刻。

他的確答應了幫傅博宏勸傅岳庭參加舞會,他也明白, 只要傅博宏知道了傅岳庭的要求,一定會請他答應。

傅岳庭說:“我只有這一個條件,除此之外,我都不會考慮。”

秦硯深深看他:“你威脅我?”

傅岳庭一怔, 脫口而出:“我沒有。”

他正要解釋, 秦硯卻轉而道:“即便我和你一起參加這場舞會,又有什麽意義?”

傅岳庭心頭微緊:“對你來說, 或許沒有意義。”

他看得出來,除了商務見面,秦硯已經不再願意和他獨處一室, 如果沒有祖父的這個約定,秦硯昨天下午更不可能約他出來吃飯。

也就在昨天,秦硯還願意給他哪怕出於禮貌的關心,也還願意繼續留在禦青景苑,沒有徹底離開……

除了從舞會入手,他實在想不出其他能夠再和秦硯接觸的私人場合。

他只能奢望秦硯能答應這個無禮的請求, 這樣至少還能讓他再抓住這最後一線希望。

但他絕不想因此被秦硯誤解。

“這不是威脅。”傅岳庭說,“如果你不想參加,可以不把這個條件告訴祖父。”

他移開視線,卻在不經意間把漏出幾分脆弱自嘲的眸光暴露在秦硯眼下,“你不想做的事,我怎麽會強迫你。”

何況, 他的威脅對於秦硯來說,才是真正的沒有意義。

秦硯看著傅岳庭的側臉。

他自然是希望傅岳庭能參加這場舞會,因為它對傅岳庭來說只有一個作用,就是尋找婚配對象。

以傅博宏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,想必到場的名媛千金一定各有神通,到時候傅岳庭也不會有空閑再把註意力放在他的身上,說不定就會在舞會上遇到合適的心儀人選,一舉兩得。

雖然最近鬧得不很愉快,但他仍然希望傅岳庭能遇到切實的感情,而不是困在一段被有意美化過的記憶裏,把在危難時刻相處的吊橋響應當做愛情。

身為傅氏繼承人,傅岳庭從小就順風順水,現在的堅持,只不過是因為一時的挫敗。

新鮮感早晚會消退。

傅岳庭也早晚會回到正軌。

“好。”所以秦硯答應了這個要求,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傅岳庭眸底眨眼綻出光彩:“好。”

對話結束,秦硯當先往門外走去。

這一次傅岳庭沒再攔下他,也一並往前。

兩人出門後,還等在原地的宋景明和章浮齊齊轉身。

“我們去哪兒吃?”宋景明先湊到走在前面的秦硯身旁,不過礙於傅岳庭就在身後,他也沒好意思當場八卦,就隨便問了一句。

秦硯說:“都可以。”

身後,章浮也問傅岳庭:“傅總,樓下新開的餐廳聽說味道不錯,我已經訂好位置了,我們現在下去嗎?”

傅岳庭說:“你去吧。”

“您又不吃嗎?”章浮擔心地說,“您的傷還沒好,又總是沒胃口,這樣下去您身體會垮的。”

宋景明一路偷聽。

聽到這句話,他看向秦硯,湊過去扯了扯秦硯的袖子,眼神一個勁兒往身後甩。

秦硯任由他動作,腳下不易察覺地慢了一拍。

見他面色不改,宋景明暗自翻個白眼,等不及他反應,就對身後說:“對了傅總,就剩咱們四個了,不如一起吃?”

章浮下意識看向傅岳庭。

傅岳庭看了宋景明一眼,又轉向秦硯的背影:“我當然可以,不過……”

宋景明也落後秦硯半步,繃起神經謹防秦硯動怒,聞言故作輕松地說:“有傅總同意就夠了,走吧!”

說完去問章浮,“就去剛才章助理說的那家餐廳怎麽樣?”

“好啊!”章浮雖然不太了解老板怎麽又有了食欲,可畢竟是好事一樁,說完就快走兩步到頭前,“正好我帶路。”

宋景明也走過去,兩人順勢開始研究起了菜單。

留下秦硯和傅岳庭並肩。

前面不斷傳來宋景明和章浮的討論聲,更顯得兩人之間愈發沈默。

還是傅岳庭先開口:“你喜歡吃辣,樓下也有家常菜館。”

聽到這句話,秦硯不由記起當初住在傅岳庭家裏的那幾天。手裏握著一個傅氏,傅岳庭卻還有時間親自下廚,甚至每晚在廚房待到深夜。

他那時只以為傅岳庭是出於興趣。

“還是,你想吃其他的?”沒有聽到秦硯的回應,傅岳庭難以忍受空氣裏幾乎凝滯的冷漠,又問了一遍。

秦硯回過神,沒有看他:“吃你想吃的吧,不用遷就我。”

話落進了電梯。

傅岳庭看著他的背影,抿直薄唇。

之後四人一行來到餐廳,宋景明和章浮拿起菜單開始翻找,秦硯原本打算隨便點一份,轉眼看見傅岳庭心不在焉的神情,又翻頁看了看,才點了個適合病人的清淡套餐。

傅岳庭果然隨手合上菜單:“和他一樣。”

等菜上齊的這段時間,宋景明和章浮不知道什麽時候混熟起來,聊得十分開心。

飯吃到一半,章浮才註意到傅岳庭已經放下刀叉:“傅總您吃得也太少了,再多吃點吧?”

傅岳庭看他一眼。

章浮忙擡手擋在眼前假裝撓頭。

宋景明探頭往傅岳庭盤子裏看過去,曲肘撞了撞秦硯的手臂:“傅總確實吃得不多,是吧秦總?”

秦硯容忍著他今天格外多的小動作,看向傅岳庭:“怎麽不吃,不合口味?”

“不是。”傅岳庭說,“沒什麽胃口。”

秦硯說:“傷還沒好,盡量多吃一點,補充體力。”

傅岳庭頓了頓,才重新拿起刀叉:“好。”

章浮坐在一旁看著,內心風起雲湧,驚濤駭浪,相當難受。

什麽鬼?

辦公室裏那麽多人這兩天嘴皮子都磨幹了去勸,都沒有這一句話好使??

他決心繼續觀察兩人對話。

然而直到一頓飯吃完,秦硯也沒再傅岳庭有過交流。

從餐廳出來,秦硯無視宋景明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明示暗示,徑自和傅岳庭在門前分手,轉身離開。

“哎老秦!”宋景明喊了一聲,只好訕訕對傅岳庭打個招呼,也追著過去了,“你倒是等等我啊!”

午休過後再見面,秦硯走完整場會議,留下宋景明收尾,就回了公司。

接下來的幾天,傅岳庭沒有登錄游戲,也依照約定沒再登門拜訪。

之前每天見到的人突然不來了,反而韓峰嘀咕了幾次。

當著秦硯的面只有幾次,和宋景明兩人私下裏不知道說了多少次,只是想到不久前秦硯和傅岳庭才發生過一點不愉快,才沒真的來問。

直到周末下午,傅岳庭先打來電話,問秦硯什麽時候出發去舞會,他提前來接。

秦硯說:“你先去吧,我會晚些到。”

聽筒裏的安靜持續三秒。

傅岳庭說:“我知道了。”

通話到此結束。

再吃過晚飯,秦硯比預定時間晚半個小時去了宴會舉辦的酒店。

他到場的時候,宴會廳裏已經熱鬧非凡。

由傅博宏前頭發起的這場舞會,集齊了本市門當戶對的年輕男女,大家心照不宣,各自端著香檳短暫接觸,到處笑語不停。

得知秦硯到了,坐在輪椅上的傅博宏特意讓宴會的侍者推著迎到了門口,給足了他面子。

“小秦啊,這次岳庭能來,真是多虧有你在!”傅博宏笑著拍拍秦硯手臂,“你可是功臣,快來,我有幾個人要介紹給你認識。”

愛屋及烏,對於自家孫子唯一記掛的朋友,他對秦硯的印象非常好。

這次舞會是給傅岳庭相親是真,但借著這次機會幫一把秦硯也不假。

帶著秦硯轉過一圈,離開之前,傅博宏還對秦硯眨眨眼:“這裏有才華的女孩也不少,千萬別錯過。”

秦硯只笑了笑。

目送傅博宏轉身,他也走向一旁休息區坐下,靠在椅背,闔眼緩解抽痛的額角。

最近這幾天,失眠的癥狀愈發嚴重,他昨晚只睡了兩個小時就再也睡不著,今天偏頭疼頻發。

沒過多久,他又微微坐起身,張手按了按太陽穴。

“喝點水吧。”

秦硯隨手接過遞到面前的水杯,喝到嘴裏才發覺水還溫熱,不由擡眸看過去。

傅岳庭看著他,深沈的黑眸裏壓抑著翻滾的情緒,輕聲道:“好久不見。”

僅僅幾天時間,傅岳庭的唇色似乎更蒼白了一些,他受傷的左臂被襯衫長袖包裹,看不出好壞。

秦硯只回:“謝謝。”

傅岳庭抿了抿唇,轉而問:“頭疼又發作了嗎,要不要去樓上休息一會兒?”

“不用。”秦硯說,“我很快就好。”

傅岳庭五指緊了緊。

他上前一步,走到秦硯身旁的沙發前:“介意嗎?”

沒等他坐下,秦硯已經起身。

他早猜到傅岳庭今天會來找他,也早決定讓交談在開始之前結束。

秦硯說:“傅總請便,我去一趟洗手間。”

傅總?

聽到這個稱呼,傅岳庭如墜寒淵。

“等等……”

他轉瞬嘶啞的聲音實在太輕,秦硯聽到他在說話,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麽,也只當作沒有聽見。

在回過神之前,傅岳庭下意識緊緊扣住秦硯的手臂:“等等。”

秦硯說:“有事嗎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如果沒有,”秦硯打斷他:“我有一件事,要告知傅總。”

傅岳庭陡然升起不妙的預感:“……是什麽?”

“從今天起,和傅氏的合作,我會交給宋景明宋總全權負責。”秦硯給他最後通牒,閉眼道,“如果你不滿意,隨時可以解除合同,後果由我承擔。”

傅岳庭臉色慘白: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聽出他語氣裏的異樣,秦硯終於轉臉看他。卻一眼看到他漸漸染紅的眼角。

傅岳庭怔怔回望著他,薄唇微顫:“我已經不再去找你。為什麽?”

他從來不想被秦硯看到這樣軟弱的樣子,可苦澀和酸脹霎時間齊齊爬進血管,在他四肢百骸蔓延流淌,火燒火燎的刺痛在心底肆意擴散,也越讓他難以招架。

刻骨的狼狽違背主人的意願,聚在眼底,流於表面,將他苦苦掩藏的一切盡數暴露。

傅岳庭此刻全然忘了今天的計劃,只來得及牢牢拉緊秦硯,喃喃再問一遍:“為什麽?”

秦硯收回視線,眼前卻似乎還浮現著剛才見到的眼神。

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起:“別讓今天結束得太難堪。”

“難堪?在你面前,”傅岳庭嗓音沙啞,“我難堪得還不夠多嗎?”

聞言,秦硯心中一抹異樣悄然劃過。

“岳庭!”

傅博宏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,“原來你在這兒,讓我好找。”

看到秦硯,他失笑,“原來小秦也在,怪不得,你們兩個總是形影不離的。”

見到他,秦硯微微用力,掙開了傅岳庭的手。

傅岳庭釘在原地,背對著傅博宏,久久沒有動作。

傅博宏疑惑上前:“岳庭?”

聽到身後輪椅滾動的聲音由遠及近,傅岳庭才強壓下瘋狂波動的心緒,回過身:“祖父。”

除了蒼白,他的臉上不再有其他異色,只有神情比起平常更冷硬。

傅博宏更奇怪了:“岳庭,是不是哪裏不舒服?”

兩人正聊著,秦硯額角猛地抽疼。

他狠狠蹙眉,匆匆對兩人頷首示意,轉身走向一旁時,從懷裏掏出止痛藥服下。

路過的侍者看到他,停下問:“您好,杯子需要幫您帶走嗎?”

秦硯低頭看著手裏的水杯,片刻後,才把它放進侍者的托盤,任由它融進人潮,再也不見。

人天生會為了希望去不斷奮鬥。

既然沒有希望。

為了傅岳庭著想,徹底斬斷,就是最好的做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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